清风渐渐卷起亭中二人的衣袖,桌角的茶水有些微凉。但亭中的二人手中的棋子一直不缓不急的落下,似乎不为外事所扰。
一人青衫、一人黑袍,配上这古朴的泛着木意的棋盘,倒像是融成了一幅诗意的画卷。青衫男子眉目俊美,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间有一抹勾魂的气质。黑袍男子眉目星宇,周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扰的高贵气场。
“四弟,多日未见,棋艺可嘉啊。”黑袍男子举起棋子,有些眉头紧锁的样子。
“陛下说笑了,君之这点微末伎俩怎敢和皇兄较量呢?”青衫男子礼貌地回答,不经意间的说笑,更使得他的嘴角也漾起了一份美感。
黑袍男子为当今皇上,当他还很小的时候就随着父皇一生征战。可朝堂上风云变幻,老皇帝不知死于谁手,整个大靖帝国群龙无首,是大皇子叶沧珩仅凭十几岁的年纪,一步一步地杀入朝堂,佩剑上还滴着淋淋鲜血。他冰冷的眼神震撼了朝臣,他成了大靖当之无愧的帝王,即位以后,铁血手腕,江山稳固。
而青衫男子是父皇捡回来的孩子,众人对他没有太多的了解。只记得那次从南疆凯旋而归时,父皇带来了这个襁褓里的孩童,交给当今太后,告诉她,这是朕的皇儿。在老皇帝的七个孩子之中,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就是大皇子叶沧珩和这个不知来路的四皇子叶君之。
众人皆知,大皇子与四皇子是武冠文雄,凡是战场杀敌,大皇子无一败绩,而经史子集、文学盛会,四皇子亦无敌手。
本来这两人若是能够通力合作,大靖必能更上一阶。但是无情帝王家,两人弈棋却像是没有硝烟的争斗。
“君之,燕家被抄家了,你怎么看?”
“都是命数。”叶君之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棋子,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事实上,燕家是叶君之的头号支持者。当年叶沧珩继位,燕家就是第一个不同意。燕家老将军其实相中的是叶君之,这个仁爱的四皇子。燕家也知道叶沧珩继位,燕家的处境一定很难,但他相信这个四皇子一定可以创造奇迹。
风渐渐停了,对弈也到了中后盘。黑白子密密麻麻地缠绕着,甚是焦灼。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片落叶,缓缓地落在桌面上。
“皇兄,承让了”。叶君之笑笑,离开了。叶沧珩一生之中就两个兴趣——打仗和下棋。自从他第一次与叶君之对弈失败后,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弟弟绝非池中之物。
但是解决掉叶君之绝对不能放到明面上,叶君之思维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如果自己出了什么差错,可能自己也会搭进去,而且除了叶君之以外,其他五个皇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都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而这一次燕家老家主竟然公然说出,南疆将领无用的话语。这虽然只是一句牢骚之语,但是足以在这上面大做文章了。
夜深了,天上的繁星在漆黑的的夜空中暗淡了光芒,仿佛是心碎了的人消磨了所有的希望。叶君之轻轻推开府邸的门,红烛与灯火微弱地散发着淡淡的清辉,还不足以照亮人的脸庞。
“是燕家出问题了吗?”一声轻轻的恍若铃音的话语传入叶君之的耳朵。
叶君之并没有回答她,但是凭借着二人这几年的了解,确实如此。反倒是叶君之问道:“你的看法呢?”
“舍弃燕家。”说话的女子渐渐地走近叶君之,借着微弱的光芒,影影绰绰地勾勒了一位窈窕美人的轮廓。
“君之,以你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与叶沧珩相抗衡。”女子渐渐地靠近叶君之,也随之袭来花粉的淡淡清香。
叶君之没有说话,他冰冷的眸子似能够滴出水来。
第二日上朝之时,叶君之为燕家求情,并交出了自己手中握有的禁卫军虎符。皇上格外开恩,燕家被赦免,但是叶君之一脉的全体官员官降一等,收回在京城禁军中的所有兵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场无形的战役云逸王叶君之败了,皇威不可犯。
自那次早朝以后,叶君之就告了假,携一女子,开始醉心于山水之间。四皇子败了,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同时,众人皆知叶君之身边带着一个长相魅惑的女子,名叫洛清音。可身份来历,一片空白……
“皇叔,老四真的已经束手无策了吗?”叶沧珩又开了一局棋,对着对面精神铄铄的中年男子说道。
“沧珩,你是我一手看护长大的孩子。论之舞刀弄棒或许无人能及,但是治国理政,还是差点火候啊。”
“皇叔指的是?”叶沧珩满头雾水。他年纪轻轻登上帝位,但是经验毕竟不足,一切还是有赖皇叔。
“一个四皇子败了,还会有二皇子、三皇子甚至七皇子,这样的方法治标不治本,还会使他们抱团取暖,于国不利。”
“皇叔有何高见?”
“近来南越国饱受战争之苦,有与我国议和的打算,并且想要派出公主来和亲。”
“可是,若是某个皇子得到了南越国的支持。”叶沧珩欲言又止,还是道出了自己的忧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世人戏称先帝的皇子没有一个废物,而其中又以你和君之最为突出。不要担心,南越也是懂礼数的人,放心去做吧,这南越公主心高气傲的很呢。”皇叔抚了抚自己一把的胡子,眼里露出精明的光芒。
南越国的拜访时间很是有用意,乞巧节。
年年乞与人间巧,不道人间巧已多。
自从四皇子出局后,南越公主的出现无疑又为这风平浪静增添了一抹惊涛骇浪。在大靖皇朝之外,一支浩浩荡荡的探亲队伍极为显眼。轿中的女子探出头来,云鬓凤钗,配上圆袖红裙,但是却极为灵动活泼。
“心念君兮君不知,叶君之,知不知?”
过了一会儿,她魂不守舍地盖上了轿帘,奔赴着前方繁华的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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